昨晚圣诞夜，我瘫在悉尼公寓的沙发上，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。国内的朋友们，晒美食的晒美食，秀恩爱的秀恩爱，一片欢腾。直到刷到大学室友阿杰的动态，我差点把嘴里的薯片喷出来。
视频里，一个魔性的香肠人正在QQ音乐的AI MV功能里扭来扭去，配着圣诞歌，跳得那叫一个“专业且滑稽”。阿杰配文：“别人圣诞约会，本导演圣诞开机！感谢赛博圣诞老人，拯救单身狗的仪式感。” 底下共同好友的评论笑成一团：“这香肠人舞姿比我年会表演还卖力！”“求链接，我也要让高雅人士给我跳一段！”
说真的，那一刻我手指比脑子快，立刻点开了手机里的QQ音乐。熟悉的绿色图标，点开，搜索“AI MV”……然后，屏幕上转了几个圈，弹出一个冷冰冰的提示：“该功能在您所在地区暂不可用。”
就那一瞬间，刚才看视频笑出来的那点热气，唰一下全凉了。我好像突然被隔在了一堵透明的玻璃墙外面，墙里面是阿杰他们用最新科技制造的无厘头快乐，是那种“挑个香肠人当主角，定个离谱风格，等AI导演开工”的、触手可及的简单趣味。而我，只能隔着屏幕点赞，连入场券都摸不到。
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。想追个国内新出的网剧，爱奇艺告诉我“版权限制”；想听某位歌手的完整新专辑，网易云灰了一大片；就连想跟风玩个抖音的新特效，都可能加载到一半卡住，画质糊得像打了马赛克。每次遇到这种提示，心里都会咯噔一下，那种感觉，不完全是沮丧，更像是一种……微妙的疏离感。
我有个在伦敦的朋友说得更扎心。她说，有一次她妈妈在家庭群里分享了一个用国内某App做的生日短视频，特效、音乐、字幕全是自动生成的，特别温馨。她妈妈问她：“宝贝，你看妈妈做得怎么样？你也做一个呗，可简单了。” 她捣鼓了半天，最后只能讪讪地回一句：“妈，我这边用不了。” 她说，当时她妈发了个“哦”字，后面跟了个拥抱的表情，但她总觉得那个“哦”字后面，藏着妈妈没说出来的一点失落和不解——怎么在国外，连玩个手机都不方便了呢？
我们这代海外华人，好像活在一种数字化的“双轨制”里。一边是工作、生活所在的现实世界，另一边是靠着微信、微博维系的、国内的线上世界。这两个世界，因为一道道“地区限制”的墙，并不总是畅通无阻。国内一个寻常的、基于地理位置或版权的功能更新，对我们来说，可能就是一次小小的“断联”。
阿杰后来私聊我，兴奋地问我玩那个AI MV了没，说可以自己写离谱剧本，特别搞笑。我回他：“看了，香肠人舞王实至名归。不过我这边导演罢工了，说国外片场没搭好。” 他发来一串“哈哈哈”，然后说：“等你回来，哥请你吃饭，当面给你表演香肠人舞蹈。”
你看，科技本来是为了让人更连接，但有时候，它也会无比清晰地标出“这里”和“那里”的距离。我们想念的，可能不只是某个App的功能，而是那种能毫无障碍地参与进去、同步大笑的归属感。圣诞夜，别人的快乐是生成专属MV，而很多海外华人的快乐，或许是能顺利点开那个“生成”按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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